會來到這邊,是聽理事長筱帆說她們的神社即將落成,這個神社是日本統治時期,警察強行向民眾募捐興建而成,用來祭奉征台死於瘧疾的天皇表親北白川宮能久親王及日本開拓三神。部落的老人家有許多在神社這邊成長戲耍、祭儀的經驗,都歷的青年人期望藉由重建都歷神社來喚回老人家遠久的記憶,並以現代科技紀錄即將隱沒的古老歌謠。
儀式由部落長老解用阿美語解釋神社的由來,並請文史工作者王河盛先生以國語述說早年都歷頭目「阿善」領導的抗日行動「麻荖漏事件」。由於明天是縣長補選,不免俗的,有些長官致詞帶了些競選口號,消耗了時間,真正屬於部落的時間,已經近中午,國小的孩子、馬亨亨家族的代表也都來了,老人家開始吟唱,互相取悅,曾經在這個神社面前結婚的阿嬤,在眾人面前再一次重現她的婚禮;筱帆的父親,一個八十幾歲,但硬朗得像五十幾歲的老人家,戴著fashion的眼鏡,模擬了一次開神社的儀式,隨性的剪、撿了一些材料,恭敬的爬上神社階梯,下階梯,舉起樹枝興誦祭文,以米酒灑向神社四周祝禱,十足的日本味道。這裡沒有大歷史的悲痛與哀傷感,只有一個個隨著歲月蒼老的人,實實在在的復活記憶。
一杯杯黃湯下肚,部落的老人家活躍了起來,唱得欲罷不能,歌曲有原住民歌謠、也有日本歌,還有模仿客家人吟唱的搞笑版,也有讓人害羞的黃色歌謠。我已經讓太陽曬得有些昏頭轉向,加上柯媽媽新送上來的燒酒雞,湯裏的酒精比例頗高,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向筱帆告辭時,才知道今天看來沉穩冷靜的她,其實心裏很緊張,「這裏是部落的舊址,部落的人說不該上來,我一直擔心沒有人會來」。
回程沿著海,帶著幾分醺醉,筱帆的話還回繞我的耳邊,迫使我思索著背負傳統文化的阿美青年和我這個不知去向的漢人孩子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