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9月 28, 2005

都蘭雜記

已經不記得為什麼出走,就是一股慾望,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
連換洗衣物都沒帶地踏上旅程。

不特別想找伴侶,
畢竟不對味的伴侶反而是負擔。
和一般漢人比起來,我是閒散隨性多的。
以自己都沒預料到的速度狂飆往南,
我甚至不知道多久會到達目的地,
只是無意識的企圖漂流,

在石梯遇到莎娃綠岸的老人家,
不好意思打擾他們,
和小嬋聯絡了都蘭麗純姐家,
便一路南下,不再多做停留,
的確是太趕,兩天的行程,
但也沒辦法。

一路上,黃沙滾滾,有大巴士、沙石車,
這應該是我最遠的一段路程,
幸好有海,
不至於太寂寞。

都蘭,
正好遇到族群所碩專班的學姐鄭佩怡(?),
和都蘭部落裏頭的人討論聯合豐年祭的事,
也算半個預料中吧,
我就覺得我會再遇到她,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麗純姐家,舒適宜人,不過,完美了,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可能還是習慣如青年民宿般,
隨意隨性的場域。

原是想聽歌,沒想到今天剛好沒歌可聽,
倒遇到原民相關的紀錄片放映,
還邀請到民族音樂紀錄的老前輩黃貴潮先生,
好可愛的一位老先生,
把所有人們給他的,
都當做一種恩賜,
雖然腳不良於行,
但他身上的精神力量,
卻比一般人更強大。


他的幾個看法是很好的,
例如「豐年祭」是各部落的,不用統一,
即使阿美族、排灣族這些名稱,
也是日本人、漢人給予的,
原住民原本是部落社會,
因此應該發展自己的豐年祭文化。
另外,他樂觀的指出,
類似聯合豐年祭的做法,
其實也是一種觀摩,
應該無傷部落本身文化的主體性。
但他也擔心,
在「原住民」一詞的框限下,
各族、各部落的特色,會漸漸的失去,而漸趨統一。

佩怡和siki與幾個朋友應該是裏頭的策劃,
看著佩怡說話的堅毅,
我就知道她的值得佩服的對象,
她或許年紀比我小也說不定呢。
能夠投身入某一件自我以外的事,是偉大也是幸福的。

講座結束,我直覺的走出外頭,
遇到了一對父子,
後來才知道也是一位創作者。
莫名其妙的和兩個大男孩搭訕起來,
開始了魔幻的旅程,
接下來的時間,幾乎難以用文字形容。
那是聽覺的饗宴。

志明、峨冷、大大小小的搭配,實在是太有趣了,
他們的默契真不是短時間能練習出來的,
隨口一句話,
一個口氣,
就是match。
這個場域裏,放鬆、錯誤、偶然、斷裂,似乎有各種存在的可能,
這個魔幻的場域,
會因為政策的改變,
而變色嗎??(糖廠即將開始收租金了)

我依然緊張,因為不熟悉,因為好強,因為…只能說,好想學好吉他,和他們一快兒玩琴,是讓我嚮往的事。
現場的樂聲、人聲,真是無可代替啊!我真替那些只能聽卡拉ok、CD的人感到惋惜。想想,今年來到東部,最讓我感到驚艷的,應該是這裡即興創作的能力吧!渾然天成,毫無修飾的與自然融為一體,讓人想拍桌子叫好的樂曲。

蘇姐也是好樣的美人。

月光小棧,林正盛拍片的場景,偶遇的音樂,恰到好處的游滯了時間、空氣,我是被命運帶領來的。
或許她告訴我,別急,會找到想要的,去聽自己的聲音,去學習,去看,所有的一草一木都會是你的老師。什麼是真正的寂寞,當你遺棄自己聲音時,是最喧囂,卻最寂寞的時刻。

星期六, 9月 17, 2005

我愛綠眼珠


遇到一個有頑皮綠眼珠的70歲老神父。

九月十五日,因為同學的論文題目必須參訪原住民部落,閒來沒事的我,開著車子,載著兩位「妹妹」同學,南下去幾個部落參訪。

海水的顏色藍得讓我懷疑能夠再藍?陽光是烈得不能再烈了,它努力的激勵著我們的行程,雖然似乎太用力了些。憑著一點記憶,找上了牛山,雖然寫的是「找上」,其實是一路下坡,牛山呼庭隱身在一堆叢林中,或許這樣才有欣見桃源的美感。這是一個漂流木構築的餐館、民宿複合體,又像個小型的藝術館,展著老板一家的作品。

點了杯香蕉卡布其諾,撇見旁邊放置的幾片CD,是水璉村阿美族樂手檳榔兄弟的作品,忍不住好奇,向老闆詢問這幾片專輯。老闆謙和熱情的介紹起CD,還表示其中有一片作品是在牛山呼庭錄製的,他本人還參與了小提琴的即興伴奏,創作的情況很隨興自然,沒一點預設。邊聊邊提起了原住民的特性,由音樂就能體會的出來,樂天隨和,但也是生存在現代世界的致命傷。

打開沙灘上的小閘門,爬上呼庭旁的小山丘,眺望海灣,藍和白在潮起潮退中角逐著,這裏擁有到達永恒的天梯。

水璉,有著美好名字的村落,她帶我遇見一個有頑童微笑的老小孩兒。在台灣待了41年,從無到有學習阿美語,甚至自編阿美族族語字典,帶著一抹驕傲的可愛神情,這位七十多歲的老頑童指著教育部頒發的獎狀給我們看。他有著像哈比人一樣長而尖的耳朵,閃動著調皮的綠眼珠,流利的阿美族語,豐富的表情,與無私的分享,在我面前展現了一個人可能的美好模樣。

星期日, 9月 04, 2005

Basque的可愛神話

一條美人魚只會在有陽光閃爍的水面上游泳,久而久之,太陽愛上了她。他一伸舌頭(那是一條美麗的彩虹)就把人魚捲到自己身邊。當他們結合時,天上降下了七滴歡樂的淚珠。之後,太陽把美人魚吐了出來。她一直飛一直飛,變成了一滴巨大的流星,愈來愈大,最後變成了月亮

人們在黃昏結束都看不到月亮和太陽,是因為那正是他們再次結合的時間。不過我們卻可以看得見他們所有子女,那就是天上的星星
               
-------喬瑟夫‧坎伯,《英雄的旅程》

翻譯練習:Portarit ╳20 (1~3)


引文

當我開始學會著使用物品,萬能小刀成了我不可或缺的伙伴。樹皮和細枝、泥土都充滿了神秘感。我開始塑造一些只對我有意義的物件。他們被拿來做我個人表演或儀式的工具。
我出生在鄉下,小時候也都耗在這兒。我沒有同年齡的玩伴,擁有著大量長而空白的日子,可以持續的發現環境中的每件事物。我獨自一個人,觀看、接觸、探索,來學習那些存在的事物。時間流逝的很慢,葉子緩慢的落下,緩慢的改變他們的形狀與顏色。每件事物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所有的事物都與我合而為一。

鄉村是充滿陌生力量的。各種奇異莫名的力量有它們的自個的法則和存在的空間。我記得Poludnice and Zytnie Baby(女鬼,據說會出現在熱天下午,另一個是吉普賽女巫)。不論我有沒有看過她們,我是不能說的。在村子裏,鄉下女人談論著她們。聽說有些知道如何帶來疾病和糾結人的頭髮。

在家裏,這些迷信的行為是不被認真對待的,雖然他們的存在是週圍環境重要的一部分。我的想像力搜集著那些不可穿透、易變的(?),貯藏那些開展進入世界的秘密。或許,在預料中,這些完全不受控制、方向、模式而聚集在一起,真理之前的事物,有一天會有大用途。


從前

小時候,許多婦女一起照顧我。有些人還會用手臂懷抱我,替我梳洗,餵養我。我記得她們微笑的臉。即使後來我已不再是個嬰孩,她們仍把我當個小寶貝在看待。我知道這些女人在那兒,永遠在那兒,她們快樂愉悅的世界是我的所在。但我也痛苦的知曉,她們當中,沒有一個真是我的母親。

母親很少出現。她美麗的、高挑,常將長髮盤在後腦勺,總是帶著芳香。但母親給我整個生活極不安定的感受。她愈發沉靜,我愈發怯懦,甚至是恐懼。我想要取悅她,去獲得她的注意。多年之後,我才了解,她其實渴望有個兒子。我的出生讓她失望到極點。

夜晚

那些日子裏鄉下還沒有電。油燈必須每天清理。燈芯需要修剪和調整,那些裝飾好的青銅容器總是滿滿的。在漫長的夜晚,它們必須被看顧好。一個不穩定的火焰可能突然變成煤油褶子(?),好但是太油,散布在每個地方。燈光是淡黃色的,一圈圈的消散,像溫暖的懸吊物。外頭的黑暗延伸到巨大的室內。大且深的影子將事物轉變成模糊的形狀。一切都是寧靜的。空間在黑暗中成長、擴散、不再被牆隔絕著。在那兒我每天等待著只在夜晚到臨的人。我知道那些是好的靈魂,安全地指引我們平靜。

父親

我們的房子老且大,有著至少一公尺厚的牆和哥德式的窗戶。父親佔據它的西側。沒有人能去那兒。那兒的門總是嗄吱嗄吱的響。父親不喜愛孩子們的吵鬧聲。他會在黎明前起床。有狗兒伴隨著,在馬背上循視他的領土。在冬季和旺季,他會去打獵。他通常獨自去整晚。而早上,會有一台推車從森林將獵物帶回來。野生的山豬是非常巨大的。接著牠們的獸皮會被放在門上,穿著,包括牠們的牙和蹄。父親照著母親的希望,坐在餐桌的前頭。他是最重要的,規定、決定所有的事。人家總是聽他的。他們來尋求幫助和忠告。根據老傳統,他們會親吻父親的手。

遇見

在池塘和松樹叢林間是一個休耕的田園。白色、砂色的,蔓生在乾僵的草叢。那看起來很奇怪。每個草叢的端點聚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棚子。這樣的情景並未改變任何事。每個人都知道就該那樣。就像那麼說的;他們生存在草中。只有一次我看到了…

當推動小一堆我手中的草,一個可能比橡子大些的小人跑了。太陽好大。是時候回家了。午餐的鈴聲正響。起來。

夏日

最好要注意別讓別人看到我。我得在光線穿越百葉窗時起來。小心地讓鐵床不發出聲音。手拿著衣服、鞋子,赤著腳,走向厚重的銅門手把。一定得保持安靜才行。我用腳趾躡步走在木板上,避免下垂的板條。然後下廚房的階梯,再經過地下室的通道。這樣才不會讓醒來的僕人們看到。在公園那邊,接近沼澤地,草觸及我的臉,我知道每個葉片。我走向長滿赤楊,泥塘源頭(,接近小溪的地方,然後待在那兒。
有好多時間。從太陽出現在天空的位置,我就知道找尋我的行動要開始了。我得在那之前穿過窗子回家,避免被看到,避免一些質問。